浅浅记录一次Vegas失败的跟踪。

Pete周六晚上说要自己出去买烟。

穿着蓝白大方格衬衫加棕色大短裤，夹着一双人字拖，双手插兜慢悠悠穿过热闹的商业街，东看西看像是在悠闲地逛夜市。

从分家别墅步行至罗森便利店仅需10分钟，两边的商贩有眼尖的早就认出这是分家目前最有话语权的Pete先生，纷纷主动跟他打招呼寒暄。

Pete笑容满面的一一回应，像是个视察工作备受欢迎的老板，无论在哪儿，他都能融入的很好，短短的一段路程硬是花了比平时多一倍的时间。

Vegas鬼鬼祟祟跟了一路，大半夜戴个墨镜像极了偷窥狂，怕Pete知道自己跟踪会生气，想了想自己心理本来就不大健康，做这种看起来不正常的事反而正常，于是心安理得的继续跟着他。

有人认出了Vegas。

“V”字刚出口被Vegas一个凛冽带杀气的眼神瞪了回去，瞬间噤声假装没看见，以为夫夫两个人大晚上玩什么跟踪强制爱的情趣游戏。

隔着便利店玻璃窗透出的亮光，Vegas静静地看着Pete的一举一动，想把他的身影完完全全分毫不差地刻进脑子里。

Pete站在货架前面低头认真选东西，两手拿着不同的商品，左看看又看看，收敛了脸上的笑容，严肃谨慎的像是在挑选重型武器。

出门前说是只买烟，结果零零碎碎买了一堆，Pete出门的时候左手挎着个环保袋，右手拿了支雪糕边走边吃，活像一个刚下晚自习的大学生，快乐的像是只放风的鸟儿。

Pete没有按照常规路线回家，当他再次穿过了熙熙攘攘的商业街，别墅就在前方500米的地方，他脚步一停转了弯，往附近的公园去了。

Vegas依旧跟着他。

两个人一前一后，始终保持着十步远的距离。

Pete走了一会，像是累了，挑了个干净的地方，就坐在路边开始吃起了雪糕。

汽车货车一辆接一辆地驶过，电动车公放音乐从身边迅速滑过，伴随着呼啸而过的巨大声响和刺鼻的尾气，明亮的路灯高高竖在头顶，光线中飞舞着细碎的尘埃，有种相对静止的疏离感和孤独感。

“还不快出来，给你买的雪糕快融化了。”

Pete没有回头，但背后长了眼睛，举起雪糕晃了晃，包装袋摩擦间发出了窸窣响动，像是逗街边流浪的野狗。

Vegas听着声音快步走了过去，兴奋的有点过了头，接过雪糕放在手里，包装袋外面结出小水珠，但还是冰的有点扎手，并不急着拆开，两只手抛来抛去的把玩。

“你什么时候发现的？”

“刚才经过第二个巷子的时候，我看到了摩托车的后视镜，你躲在柱子后面，看起来很傻。”

Pete咬着雪糕眼睛弯弯的，嘴里都是舔丝丝的味道，舌头被雪糕冰的有点发烫，说话含糊不清，“大晚上戴墨镜，看得清路吗？”

“我以为这样看起来会更帅气。”Vegas微笑着摘掉了墨镜，顺手别在了衬衫领口，随即叹了口气，“原来跟踪真是个技术活，为我之前曾嘲笑过你技术差道歉。”

Pete摇了摇头，笑着嘲讽他，“你好像病的不轻。对了，不是说好了今晚由你给Venice洗澡，想趁机偷懒？”

“Macao正好无所事事，我把这个活交给他了。毕竟婴儿的笑容有治愈能力，恰好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这个。”

弟弟Macao的重度抑郁情况时好时坏，与其让他一个人独处胡思乱想，给他找点事做也许能让他分分心。

Pete点了点算是认可了他的答案，Vegas的家庭观念还是很强的，对于家人的忠诚度远超正常人，大概童年不幸的人都会渴望自己不曾有过的东西，也会格外珍惜眼下拥有的。

对Macao如此，对自己也是如此。

“也对。Macao弟弟最近确实好了很多。”Pete看Vegas并不打算吃那只已经融化了大半的雪糕，无奈的摇了摇头，小声骂了句浪费，把没拆封的雪糕丢回了环保袋里，“我只是出来买包烟而已。”

虽然明明可以叫小弟去买，但Pete偶尔也想享受一人独处的时间，哪怕只有往返的二十分钟左右。

“为什么跟踪我？”

Vegas原以为Pete不会问，他想了很多种说法和借口，没一个听起来真诚的，大脑停止了高速运转，他看着Pete的眼睛很认真的回答他的问题。

“自从有了Venice，我们独处的时间有限，我想跟着你看着你，哪怕多一秒也好。”

“啊？”Pete觉得很头痛，Vegas突如其来的卑微发言让他难以招架，“那你就这样一声不吭地跟踪我？心满意足了？”

Vegas单手撑着下巴，侧过头对着Pete笑的暧昧，试图勾起他的惨痛回忆。

“你以前不也经常跟踪我吗？在车里在赌场还有寺庙里···对了，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去寺庙做功德了，这样下辈子见面的次数会变少，不能时时刻刻在一起了。”

Vegas话题跳跃性太强，Pete皱着眉头咬着雪糕棍，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失忆症，“我们不是四天前才一起去过，难道是我记错了吗？等等——你不要这么自然而然得岔开话题。”

Vegas耸了耸肩撇了撇嘴，似乎有点不高兴被Pete发现了自己的小计谋，自言自语道，“偷偷跟着你的感觉不太好。我不能和你说话，也不能被你发现，只能偷偷记录你的背影和侧脸还有说话的表情。就像是一个融于黑暗的影子，你看不到我。”

最后一句蕴含的委屈和惶恐扑面而来，Pete忍不住叹气，Vegas自从昏迷中醒来之后，黏人的程度与日俱增，还新添了一项患得患失的毛病。

“改天还是得带你去医院看看，是不是昏迷期间哪根神经搭错了？”

Vegas历经一趟生死回来，性格上的缺陷在Pete这里可以忽略不计，但他不能看着Vegas钻牛角尖，一头扎入情感的迷途。

“Vegas，我们是爱人关系对吗？”

Vegas重重的点点头，为Pete亲口承认的爱人关系而惊喜，眼睛里闪着光，“当然。”

Pete主动将脑袋靠在Vegas的肩膀上，“爱人之间的坦诚很重要，信赖也很重要。对吗？”

Vegas明白Pete的意思，对于从前的那些露水情人，Vegas从来不付出真心，因为知道做不到，所以压根不在乎对谁说，又说了什么，至死不渝、爱人永恒这种情场上的假话张口就来。

但对待Pete，他不敢。

“Pete，我怕你拒绝我和你一起外出的请求，所以偷偷跟踪你。”

越是深爱越是小心翼翼，Vegas怕被Pete拒绝，他不是Pete唯一的备选项，但Pete是他唯一的标准答案。

“Vegas，从我出门的那一刻起，如果你想跟着我，你可以大大方方牵起我的手，告诉我，Pete，我想和你一起出去。明白吗？”

Vegas笑的十分温柔，伸手揽住了Pete的腰，低头蹭了蹭Pete的额头，“我明白了。”

“啊，雪糕融化了。”Pete右手黏糊糊的，奶白色的液体顺着手指往下滑，箍在腰间的手臂像铁般坚硬，认命似得将塑料袋塞进了Vegas的怀里，“你提着吧。”

Vegas现学现卖，牵起了Pete的左手，“Pete，我想和你一起回家。”

Pete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路灯，空气的小颗粒在明亮的光线中飞舞，眉眼弯弯，笑着说了句，“回家吧。”

完。